第1章、诛心语
第1章、诛心语
听到这句话,秦观终于忍不住暴怒,他拂手打翻了酒盏，酒液流了一地。
“我秦观自恃聪明，却没想到到头来栽在你这个小娘子手中！”秦观冷笑连连。“只是我不明白,你这样苦心孤诣,究竟是为了哪般？！”
傅清颜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春日拂过湖面的那一阵微风,说出的话却是丝毫不留余地：“国公不明白吗？我要你死啊。”
秦观的确不明白,他和眼前这个小娘子至多不过是一面之缘,她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花费了这么多心思，用了这么长时间布局，总不可能只是瞧自己不顺眼！
他这么问了,傅清颜却没有回答。
上辈子阿爹的葬礼上,她也曾这么问过秦观，他也没有给出原因。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这个问题，就请国公，去地府里再好好想一想吧。”傅清颜眼神幽暗。
秦观能窥见她眼中的厌恶，她恨他？为什么？
傅清颜不想再同他多说，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候,秦观突然开口：“傅小娘子，你很恨我？”
傅清颜停住了脚步。
“那你可知道，你现在，分明和我是一类人！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咱们分明是一类人！”秦观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幽暗的牢狱中，叫人不由觉得毛骨悚然。
傅清颜转身死死地看着他。
秦观的笑容越发放肆：“像我们这样的人，注定不得善终！傅小娘子，我在地狱等着你！”
明明就要死了，他却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为发现了傅清颜与自己是同类这件事兴奋不已。
从头到尾，秦观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国公不得善终是肯定的，至于我，能不能得善终，左右，国公是见不到那天了。”傅清颜淡淡地说。
她转过身，这次，再也没有回头。
走出牢狱，冬日难得的阳光撒在傅清颜身上，她才有回到了人间的感觉。
街市上行人寥寥，家家户户屋门紧闭，赵琰伤重的消息，让整个长安城仿佛都成了一潭死水。
可傅清颜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藏着巨大的暗潮。
若皇位唾手可得，世间有几人能忍住心中的贪欲呢？
即便重活一世，也总有些事超出了她的预料，比如苏姑姑。
想到苏姑姑，傅清颜心中一痛。在承庆宫住了将近两年，她和苏姑姑的关系自然是不差的。
她很喜欢这个历经两朝，眼神从容的女子，她教她制香，陪她对弈，而现在，她的尸骨长埋于冰冷的地下，任时光匆匆，天下再没有一个苏微澜。
原本按她的罪责，是要挫骨扬灰的，赵月在张婴殿前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这样一个让她入土为安的结局。
傅清颜忍不住想，若是没有她的算计，苏微澜是不是不会死？
只是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苏微澜已经死了，而傅清颜，也根本没办法停下来。
只是她心中始终是愧疚的，终究是她，让苏微澜永远地离开了赵月身边。
傅清颜拉紧披风，望着身旁光秃的枝桠，这个冬天啊，也快结束了。
突厥使馆，身着重甲的士兵守在使馆周围，名为保护，实为看守。
书房中，卟屠不耐烦地踹了一脚桌案：“这些大渝人，是把咱们当俘虏一样看守起来了！”
他被迫在这使馆中待了数日，已经快将所有的耐心都耗尽了。这破地方，连个能跑马的草场都没有！就连他想出去喝酒，也被人拦住不让出去！
什力罗坐在旁边，却没有像卟屠那样暴躁，反而气定神闲。这样的态度叫卟屠很是奇怪：“什力罗叔叔，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什力罗表露出与他粗犷的外表不相符合的冷静：“我们身处大渝，即便着急，又有何用？不过他们这么做，倒是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
“你可还记得那晚？”什力罗解释道。
卟屠皱了皱眉，那日混乱不堪，不过刺客并非对着他们突厥人来的，卟屠便带着一众属下躲在一边看热闹。依稀记得，好像是一个女人刺伤了大渝的皇帝。
“大渝的皇帝真的伤重了？！”卟屠脱口而出。
什力罗点了点头：“大约如此。”
只是他心中隐隐觉得奇怪，可要说哪里奇怪，又实在说不出来。
“这消息应该立刻派人告知父汗！”卟屠坐不住了，若是真的，这大渝皇帝甚至可能要换个人做了。突厥在其中要扮演什么角色，如何从中牟利，都要他父汗来决定。
什力罗忍不住道：“等等。”
“什么？”卟屠看向他。
什力罗又自己摇摇头：“罢了。”
真是奇怪，卟屠往外走去，如今他们被人监视，要想将消息送出去，突厥这些年在大渝埋下的暗桩也该动一动了。柳宅。
柳依依一脸希冀地看向自己的祖父和父亲。
柳老爷子慢慢地摇了摇头：“依依，不可。”
柳明轩脸上倒有几分意动，但听老父这么说，也未曾出言反对。
若是赵璋能做皇帝，对他柳家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只是其中风险也不小，父亲行事向来寻求稳妥，定然是不会愿意的。
“为什么？”柳依依有些急切地问。虽然已经嫁做人妇，她眼里还是存着几分少女才有的天真。
赵璋成婚这几年对她极好，这也是她费心为他谋划的原因。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二皇子作为人子，应当侍奉身前。”柳老爷子意有所指地说，“这天下做主的永远是陛下，有些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可陛下已经数日未曾上朝了！坊间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说陛下早已…是皇后封锁了消息，其实是想推一个傀儡上位…”柳依依冲口而出，正是因为这个顾虑，她才回娘家，希望祖父和父亲联合门人上书，请立赵璋为太子。
虽然赵璋对张婴百般讨好，可张婴待他却和其他皇子并无差别，这怎么能让人不气闷。
柳老爷子不悦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柳依依讪讪地住了口，柳老爷子沉着脸冷声道：“娘娘何等人物，也是你能议论的！”
“祖父…”
“你难得回来一次，你阿娘很是想念你，去看看她吧。”柳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
柳依依还想说什么，柳老爷子加重了语气：“出去。”
柳依依知道，祖父自小宠她，但当年她执意要嫁赵璋的事情已经叫他心中生了嫌隙，没了以往的亲近。如今不管她说什么，祖父恐怕也不会答应的。
她只能低着头慢慢退了出去。
就这么放弃么？不…不行！她既然答应了璋郎，就绝不能让他失望！
而柳老爷子看着柳依依退出去，不由得轻声叹了一口气：“她竟是一心扑在了二皇子身上。”
“父亲，您不看好二皇子？”柳明轩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他如何？”柳老爷子反问。
柳明轩答道：“陛下几位皇子中倒没有谁能力特别出众，那位后来认回的大皇子颇有几分能力，可惜母族无一人能倚重，况且迟迟不肯成亲…二皇子虽然普通，做个守成之君却是足够的。”
柳老爷子听他这么说，缓缓摇了摇头：“明轩啊，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需要依靠妻族的力量上位的。”
“父亲这么说，是看好大皇子？”
“圣心难测，我只知道，外有突厥虎视眈眈，内有世家各怀鬼胎，争权夺利，大渝需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守成之君。”
柳明轩皱着眉：“可陛下…”
他猛地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
柳老爷子佝偻着腰：“明轩，你也是陪着陛下一路走过来的，他和娘娘，又岂是那么简单能让人看透的。”
柳明轩严肃了脸色：“父亲，我明白了。”
书房，柳霜寒迎面碰上出来的柳依依：“依依？”
“哥哥？”柳依依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而后又强做镇定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柳霜寒随口问道，柳家这一辈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关系一直很是亲密。
柳依依当日使计要嫁给赵璋，引得柳老爷子和柳明轩暴怒，也是柳霜寒为她求的情最后才得以出嫁。
但即便如此，柳老爷子还是摆明了柳家不愿参与进夺嫡之争的态度，柳依依嫁了赵璋之后，便鲜少回柳家来了。
柳依依摸了摸鬓发：“突然想起以前在家里读的一本书，想找来瞧一瞧。”
“找到了么？”
“没有。”柳依依叹了口气，“许是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起将它放在何处了。”
柳霜寒摸了摸她的头：“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柳依依急忙道，“今日有些晚了，我得先回去了，等下回…等下回来，哥哥再帮我一起找吧！”
柳霜寒点点头：“你以后也该多回来看看我们，祖父和父亲虽然嘴上说得厉害，心里也是想你的。”
“我知道了。”柳依依笑着，捏紧了袖子中的东西。
哥哥，对不起，等璋郎做了皇帝…
傅家门前，傅清颜惊讶地看向静静站着的俞锦觞。
“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又要有人领便当了=￣ω￣
嗯，下章放小公爷出来卖个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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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秦观终于忍不住暴怒,他拂手打翻了酒盏，酒液流了一地。
“我秦观自恃聪明，却没想到到头来栽在你这个小娘子手中！”秦观冷笑连连。“只是我不明白,你这样苦心孤诣,究竟是为了哪般？！”
傅清颜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春日拂过湖面的那一阵微风,说出的话却是丝毫不留余地：“国公不明白吗？我要你死啊。”
秦观的确不明白,他和眼前这个小娘子至多不过是一面之缘,她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花费了这么多心思，用了这么长时间布局，总不可能只是瞧自己不顺眼！
他这么问了,傅清颜却没有回答。
上辈子阿爹的葬礼上,她也曾这么问过秦观，他也没有给出原因。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这个问题，就请国公，去地府里再好好想一想吧。”傅清颜眼神幽暗。
秦观能窥见她眼中的厌恶，她恨他？为什么？
傅清颜不想再同他多说，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候,秦观突然开口：“傅小娘子，你很恨我？”
傅清颜停住了脚步。
“那你可知道，你现在，分明和我是一类人！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咱们分明是一类人！”秦观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幽暗的牢狱中，叫人不由觉得毛骨悚然。
傅清颜转身死死地看着他。
秦观的笑容越发放肆：“像我们这样的人，注定不得善终！傅小娘子，我在地狱等着你！”
明明就要死了，他却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为发现了傅清颜与自己是同类这件事兴奋不已。
从头到尾，秦观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国公不得善终是肯定的，至于我，能不能得善终，左右，国公是见不到那天了。”傅清颜淡淡地说。
她转过身，这次，再也没有回头。
走出牢狱，冬日难得的阳光撒在傅清颜身上，她才有回到了人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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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傅清颜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藏着巨大的暗潮。
若皇位唾手可得，世间有几人能忍住心中的贪欲呢？
即便重活一世，也总有些事超出了她的预料，比如苏姑姑。
想到苏姑姑，傅清颜心中一痛。在承庆宫住了将近两年，她和苏姑姑的关系自然是不差的。
她很喜欢这个历经两朝，眼神从容的女子，她教她制香，陪她对弈，而现在，她的尸骨长埋于冰冷的地下，任时光匆匆，天下再没有一个苏微澜。
原本按她的罪责，是要挫骨扬灰的，赵月在张婴殿前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这样一个让她入土为安的结局。
傅清颜忍不住想，若是没有她的算计，苏微澜是不是不会死？
只是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苏微澜已经死了，而傅清颜，也根本没办法停下来。
只是她心中始终是愧疚的，终究是她，让苏微澜永远地离开了赵月身边。
傅清颜拉紧披风，望着身旁光秃的枝桠，这个冬天啊，也快结束了。
突厥使馆，身着重甲的士兵守在使馆周围，名为保护，实为看守。
书房中，卟屠不耐烦地踹了一脚桌案：“这些大渝人，是把咱们当俘虏一样看守起来了！”
他被迫在这使馆中待了数日，已经快将所有的耐心都耗尽了。这破地方，连个能跑马的草场都没有！就连他想出去喝酒，也被人拦住不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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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还记得那晚？”什力罗解释道。
卟屠皱了皱眉，那日混乱不堪，不过刺客并非对着他们突厥人来的，卟屠便带着一众属下躲在一边看热闹。依稀记得，好像是一个女人刺伤了大渝的皇帝。
“大渝的皇帝真的伤重了？！”卟屠脱口而出。
什力罗点了点头：“大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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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爷子慢慢地摇了摇头：“依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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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赵璋能做皇帝，对他柳家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只是其中风险也不小，父亲行事向来寻求稳妥，定然是不会愿意的。
“为什么？”柳依依有些急切地问。虽然已经嫁做人妇，她眼里还是存着几分少女才有的天真。
赵璋成婚这几年对她极好，这也是她费心为他谋划的原因。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二皇子作为人子，应当侍奉身前。”柳老爷子意有所指地说，“这天下做主的永远是陛下，有些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可陛下已经数日未曾上朝了！坊间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说陛下早已…是皇后封锁了消息，其实是想推一个傀儡上位…”柳依依冲口而出，正是因为这个顾虑，她才回娘家，希望祖父和父亲联合门人上书，请立赵璋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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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爷子不悦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柳依依讪讪地住了口，柳老爷子沉着脸冷声道：“娘娘何等人物，也是你能议论的！”
“祖父…”
“你难得回来一次，你阿娘很是想念你，去看看她吧。”柳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
柳依依还想说什么，柳老爷子加重了语气：“出去。”
柳依依知道，祖父自小宠她，但当年她执意要嫁赵璋的事情已经叫他心中生了嫌隙，没了以往的亲近。如今不管她说什么，祖父恐怕也不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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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放弃么？不…不行！她既然答应了璋郎，就绝不能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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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他如何？”柳老爷子反问。
柳明轩答道：“陛下几位皇子中倒没有谁能力特别出众，那位后来认回的大皇子颇有几分能力，可惜母族无一人能倚重，况且迟迟不肯成亲…二皇子虽然普通，做个守成之君却是足够的。”
柳老爷子听他这么说，缓缓摇了摇头：“明轩啊，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需要依靠妻族的力量上位的。”
“父亲这么说，是看好大皇子？”
“圣心难测，我只知道，外有突厥虎视眈眈，内有世家各怀鬼胎，争权夺利，大渝需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守成之君。”
柳明轩皱着眉：“可陛下…”
他猛地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
柳老爷子佝偻着腰：“明轩，你也是陪着陛下一路走过来的，他和娘娘，又岂是那么简单能让人看透的。”
柳明轩严肃了脸色：“父亲，我明白了。”
书房，柳霜寒迎面碰上出来的柳依依：“依依？”
“哥哥？”柳依依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而后又强做镇定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柳霜寒随口问道，柳家这一辈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关系一直很是亲密。
柳依依当日使计要嫁给赵璋，引得柳老爷子和柳明轩暴怒，也是柳霜寒为她求的情最后才得以出嫁。
但即便如此，柳老爷子还是摆明了柳家不愿参与进夺嫡之争的态度，柳依依嫁了赵璋之后，便鲜少回柳家来了。
柳依依摸了摸鬓发：“突然想起以前在家里读的一本书，想找来瞧一瞧。”
“找到了么？”
“没有。”柳依依叹了口气，“许是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起将它放在何处了。”
柳霜寒摸了摸她的头：“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柳依依急忙道，“今日有些晚了，我得先回去了，等下回…等下回来，哥哥再帮我一起找吧！”
柳霜寒点点头：“你以后也该多回来看看我们，祖父和父亲虽然嘴上说得厉害，心里也是想你的。”
“我知道了。”柳依依笑着，捏紧了袖子中的东西。
哥哥，对不起，等璋郎做了皇帝…
傅家门前，傅清颜惊讶地看向静静站着的俞锦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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