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饕餮)_太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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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饕餮)

  虞青鸾口中重复了“温”字好几遍,过了不知多久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死死抓着聂怀桑的手,涂了海棠色蔻丹的手指甲抠进了聂坏桑的手背皮肉,而聂怀桑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安静微笑着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她立即把手松开,聂坏桑的手背上已经见了血,留了几个月牙形的伤口,他看看自己手上的惨状,笑道:“虞小姐,你手上力气好大呀,疼死我了。”

  虞青鸾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皱眉冷声质问道:“你告诉我这个是想做甚么?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聂怀桑吩咐那两个乐妓离开,又从玄色锦衣的袖子里掏出一方丝帕,不紧不慢地覆在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背上,一个个地回答虞青鸾的问题:“我告诉你的目的,是提前通知你家,不要觉得,云梦江氏就一定稳如泰山,也许他的疏漏比兰陵金氏和姑苏蓝氏还要大,这是还没有暴露于人前而已;虞小姐,你是聪明人,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难道心里不清楚吗?江宗主恐怕从来没有正面回答你,江公子的生母是谁吧?我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自然是多方查探得到的消息啊。”

   

  虞青鸾“嗤”的冷笑一声,道:“那又怎么样?就算表哥和一个温家的女子在一块儿了,那也是他的私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眉山虞氏的宗主,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聂宗主,你也是一宗之主,在背后这样搬弄是非,对得起你聂家世世代代累积的威名吗?”

   

  聂怀桑笑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说道:“威名不威名的,我并不在乎,那不过是大家做事方式不同而已,我这个人,生性比较懒散,不喜欢动刀动剑,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至于我为什么来找你?当然是希望和你合作啊,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在追求你。”

   

  聂怀桑的最后一句话让虞青鸾彻底惊了,她立即不可置信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聂怀桑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表情突然认真起来,道:“我没有开玩笑啊,如果我不是想要追求你,又为何要在这里等你求偶遇呢?”

   

  虞青鸾不由得哂笑,微微抬起下巴道:“想追求我的男人很多,像你这么直白的,还是头一个,是,你是北方第一世家的大宗主,但我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低阶女修,眉山虞氏也是百年世家,而我,是眉山虞氏的嫡女——你认为你聂大宗主说一声,我就会像那些贪慕权势的女子一样感动于你的垂青,立即欢欢喜喜地投进你的怀抱?”

   

  她特意强调自己嫡女的身份,言下之意,便是暗暗奚落聂怀桑原本为庶出,不过是大哥死了,才能够上位聂氏宗主,仙门嫡庶有别,虽说表面上大家都是正房和庶出一个样,但结亲的时候许多人执着于嫡不嫁庶,多有见庶出的便不考虑的,实在叫许多庶出的子女有苦难言,聂怀桑的母亲出身不高,原本是他大哥母亲的陪嫁婢女,他即便做了宗主,多少还是受些影响,聂氏族人对他存有轻视的也不少。

   

  聂怀桑被虞青鸾用尖刻的话语怼了,瞪着眼睛愣了一阵,讪讪地笑道:“嘿嘿,我自己是庶出,不瞒你说,天资又像是被狗啃过的一样,自然不能和虞三小姐你这样的嫡女比,但这也不代表,我没有追求你的资格啊,有一点可能,我还是想试试的。”

   

  不知为何,聂怀桑越是没有脾气,像个受气包一样,虞青鸾越是冒火,她最看不得男人窝窝囊囊的样子,冷冷道:“我不记得我俩以前有什么交情,你说的话很虚伪,我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我清楚,我奉劝你,绝了这份心思,以你的身份,愿意和你联姻的世家应当很多。”

   

  聂怀桑还是不生气,一副温温柔柔毫无棱角的样子,道:“虞小姐,我承认,我追求你,是不单纯,我也没说我是因为倾慕你才追求你啊,那你家当初和江澄提亲,难道不也是存着联姻的心思?你这些年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江宗主本人,还是因为你的自尊和颜面呢?”

   

  虞青鸾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聂怀桑说的她没办法反驳,她自小众星捧月,顺风顺水,因此格外不能容忍自己的颜面受损,聂怀桑见虞青鸾不像刚才一样浑身都是尖刺,便再接再厉地柔声道:“我告诉你你表哥的事情,你觉得和你无关,但真的和你无关吗?据我所知,江公子的生母还活在世上,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原本应该被挫骨扬灰的那一位,也就是当初在云梦救下了他们师兄弟二人的那一位温家女子。”

   

  虞青鸾的身子一震,头上一阵抽痛,挫骨扬灰的是谁,不言而喻,从她的家族立场而言,她不希望江澄现在身上出现什么不好的传闻,这样对虞家也有损伤,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江澄的胆子居然大到这种程度,包庇下温氏的余孽,但想想又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当初江澄的性命还是她所救的,但是她又为何要救下江澄和魏婴呢,难道她和江澄早有私情,既然早就私情,又为何要答应虞氏的求婚?虞青鸾的内心疑窦丛生,还夹杂着隐隐的愤怒,一股被欺骗的愤怒,但她很快就把这些情绪压下去,极力平静地道:“你告诉我这些,又是做什么?你要我去揭发表哥?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被你拿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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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怀桑两指夹住一片飘过来的枫叶,拿在手里把玩,悠悠然道:“我没有要你去揭发他,我自己也不会管江宗主的闲事,但天下哪里有不漏风的墙?这件事情,迟早迟晚也是要大白于天下的,你有没有想过,那时候你的处境是怎么样?你免不了也会被再拿出来作为笑柄谈资,别人都会笑话你,一片真心全都错付了,白白浪费了十多年的青春,还比不过一个温氏余孽,如果你还是没有出嫁,那么别人就会对你报以同情的目光。”

   

  虞青鸾道:“所以呢?我就要选择你聂宗主?”

   

  聂怀桑笑得胸有成竹,道:“我现在,是你最好的选择,或者说,唯一的选择。”

   

  虞青鸾冷笑:“你好大的口气。”

   

  聂怀桑道:“不是我口气大,这是事实,如果我说的不对,那虞三小姐,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嫁人呢?追求你的男子可不少,其中不乏世家宗主。”

   

  虞青鸾道:“我不想嫁,不行么?”

   

  聂怀桑微微摇头,平静地道:“不是你不想嫁,而是你不想下嫁。你本来和江宗主定了亲,但又被江宗主退亲,这件事情对你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你要再想嫁人,若是嫁一个不如江宗主的,那就是丢了眉山虞氏的颜面,如你所言,你是眉山虞氏的嫡女,自然是不能下嫁,能够选择的夫婿人选本就很少,这一下子,就更少了,放眼整个修仙界,比眉山虞氏强的没有多少,能够和云梦江氏比肩的,更是凤毛菱角,蓝宗主他当然是不行,至于金小宗主,那可是你的表侄儿,如此一来,难道我不是你唯一的选择吗?”

   

  虞青鸾审视聂怀桑,她算是明白聂怀桑厉害在哪里了,竟然对她的心思揣摩得清清楚楚,的确,她不想下嫁于人,聂怀桑见她不说话,笑道:“我说的不对吗?虞三小姐?当年你的表姐不也是如此的处境吗?”

   

  虞青鸾眼波流转,思量片刻,道:“我承认,你说的都对,但是江家和你家现在的关系,你也是明白的,你这样冒昧地过来和我说这些,公然地拉拢江氏的盟友,就不怕我表哥知道?”

   

  聂怀桑白皙清秀的眉宇间似乎永远不见紧张和忧虑,缓缓说道:“难道你们虞家也是江家的附属家族吗?当年眉山虞氏可是在云梦江氏之上呀,射日之争的时候,你家没少帮衬云梦江氏,可是却换来了什么?江宗主隐瞒了自己儿子身世不告知你们,难道不是又一次对你家的愚弄?江家的继承人身上流着温家的血,将来是什么处境,你也清楚,何必非要绑在江家这艘船上呢?早早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有何不可?你要嫁给谁,江宗主难道还能拦着不成?即便我聂家以后处于下风,江宗主也不会动你们虞家的,嫁给我,对你和你的家族而言,难道不是一个绝佳的选择吗?虞家可以得到另外一条后路,你可以得到聂家主母的位子,挽回你的颜面。”

   

  聂怀桑气定神闲地游说她,虞青鸾实在说不上来对面前这个男人是什么感觉,这个人和金光瑶一样,把什么都算得明明白白的,自己的婚姻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拿来做交易,可以说是冷酷无情至极。

   

  不过,世家之间的婚姻,本就是交易,谁能说,金光瑶现在在蓝家待着伺候蓝涣,不是存着挽回金蓝联盟的意思呢?她也不是什么憧憬爱情的小女孩儿,对这一套并不反感,便道:“你说的,我确实有些动心,但是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聂宗主,你想得到什么呢?”

   

  聂怀桑缩缩脖子,在漫山遍野的火红间笑得纯真无邪:“我?我想娶一位修为高的夫人保护我啊,你知道的,我不是太能打,出身也一般,家里不服我的人挺多的,有时候我喊话他们不听啊,夫人若是厉害一些,能镇场子呀,你不是修为高嘛。”

   

  虞青鸾不理他的解释,冷冷说道:“你是想破了江金蓝对你的封锁,反击他们孤立你的行为。”

   

  聂怀桑耸耸肩,道:“你要这么想也可以,我这个人不喜欢落单,而且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亲了,看在我成亲诚意地求亲的份儿上,虞三小姐,你就考虑考虑我吧。”

   

  虞青鸾没有正面回答他,起身道:“你说完了?说完了我走了。”

   

  聂怀桑也起身,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你不再坐会儿吗?你看这天色不大好,恐怕要下雨,要不明天再回去吧?”

   

  虞青鸾道:“不了,我怕打扰你和你那两位的雅兴。”

   

  聂怀桑楞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指的是那两个乐妓,挠挠头道:“嘿嘿嘿,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带了,她们就是单纯弹曲子的,她们不弹曲子,你怎么能来我这儿呢?难道要我在山道中间大声喊“虞小姐留步”吗?那也太难看了,虞小姐,你真不留吗?真的要下雨的。”

   

  虞青鸾见远处浓云滚滚,确实天色不好,但聂怀桑刚刚向自己求过亲,他再弱再软,也是个成年男子,自己再留,难免显得轻浮,现在应当避嫌,还是离开寻个别的地方过一夜的好,便再三婉拒,正要离开,忽然听得聂怀桑一声大呼:“啊呀。”聂怀桑喊着,忽然抱着她滚到美人榻上,耳畔听得“咻”的一声,又是咚的一声,抬眸一看,亭子的石柱上扎着一只羽箭,方才若不是聂怀桑,带她滚下去,自己就中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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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敢多想,迅速自聂怀桑怀中起来,拔出青霜剑,道:“何人?”回答她的只有风吹枫叶的莎莎声,转瞬间又有密密麻麻的箭矢自密林中射来,她拉着聂怀桑的衣襟起来,将他按在桌案下,运起灵力翻起桌子挡住箭矢,趁着空挡立即拽着聂怀桑往相反的方向跑走,聂怀桑被她拽着一边跑,一边大呼道:“啊呀,我的剑,我的剑还没拿呢!”

   

  虞青鸾尖声道:“别管了!你拿了也没用!”她说的是实话,聂怀桑的剑法她见识过,拿了剑也没有任何战斗力,只能拖后腿,她扯着聂怀桑跑进林子里,见她来时路上的那条小溪边横七竖八卧倒了十几具尸体,都穿着聂家的家袍,身上插着箭矢,其中还有刚才那两个乐妓,也面色紫青伏在溪水边,心中骇然,她和聂怀桑谈话间,这些人竟然已经被不知不觉地灭口了,显然是被毒死的,一中箭人便没了。

   

  她又急切又彷徨间,聂怀桑却“啊呀”一声,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整个人都扑到她背上,她一时不察,竟然也被带着栽倒在厚厚的枫叶层上,聂怀桑整个人压在她的背上,呜呼哀哉个不停,几支箭矢自他们上空飞过,射在了那些尸首上,虞青鸾迅速带着聂怀桑滚了一圈堪堪避过,抓起旁边一具乐妓的尸体又挡了一阵,她迅速催动灵力,自她腰带间飘出一道青色的锋芒来,向着箭矢过来的方向急速而去,不过片刻,只听得密林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围攻他们的箭矢也停了。

   

  聂怀桑蹲在虞青鸾身边,颤颤巍巍地道:“哎呦,虞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我手下都死光了,你可别丢下我,我不行的。”

   

  虞青鸾蹙眉,握紧了手中的青霜剑,低声道:“你别离开我身边,我不会丢下你的。”现在情况不明,她不敢带着聂怀桑轻易御剑离开,就怕被人在半空中暗算了。

   

  她忽然听着“哐当”一声,青色的锋芒又飞了回来,虞青鸾拿过了那青芒,原来那是一柄小小的飞刀,她立即把飞刀放进溪水里,自密林中走出十几个人来,其中有佩剑的修士,也有佩着短刀背着弓箭的左道,那些左道的弓箭箭头不是用铁做的,而是白花花的,似乎是某种动物的骨头磨成的,头部泛着紫光,显然的淬了毒,为首一人的虎背熊腰,见了他们,哈哈一笑道:“青鸾,斩仙刀练得不错啊。”

   

  虞青鸾一见那人面貌,咬牙切齿道:“董飞熊,怎么是你?”

   

  聂怀桑似乎已经吓破了胆,躲在虞青鸾背后,结结巴巴地道:“虞小姐,他……他是谁啊?”

   

  虞青鸾鄙夷地道:“我家以前的狗。”

   

  董飞熊一听虞青鸾如此说他,怒道:“妈的,你这小贱人,我屈身当你家的狗,还不是为了你吗?你倒好,挑唆你哥哥把我扫地出门,今天我不日了你,我以后便不称鲁东猛虎。”聂怀桑一听才想起来他是何人,原来是号称鲁东猛虎的董飞雄,听说自小便练了一身过硬的罡气,刀枪不入,可比高阶凶尸,只是人品低劣,颇受修仙界嘲鄙。

   

  虞青鸾持剑在前,后退一步,对聂怀桑轻声道:“待会儿我挡住他,你自己跑。”

   

  聂怀桑瑟瑟发抖,道:“那你怎么办?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

   

  虞青鸾冷冷打断他:“不用你管。”她又对董飞熊娇叱道:“是你自己惹是生非,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打我的主意,你敢动我,等着被我哥哥碎尸万段吧!”说完她又顶了聂怀桑的胸一下,道:“还不快跑?”聂怀桑却依然不动,只是揉揉自己胸,带着哭腔道:“我……我腿软了。”

   

  虞青鸾快要被聂怀桑气得当场砍他一剑,大怒道:“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男人!”

   

  对面的董飞熊已经看出了她的盘算,大笑道:“本来我只是追着你来的,没想到还能捉到一个聂宗主,妙极妙极。”

   

  虞青鸾道:“我们俩的恩怨,和别人无关,你让聂宗主走。”

   

  聂怀桑抓着虞青鸾的袖子,哭道:“虞小姐,你可别放我一个人,我不认识下山的路……”

   

  他说出这种不可思议的话,虞青鸾手上的剑险些拿不住,对面的董飞熊等人纷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也叫宗主?”

   

  董飞熊道:“青鸾啊,我对你还是有些旧情的,你乖乖地放下剑,我保证不伤害你,你说好不?你要不从,那我不介意和我这些兄弟一起和你玩玩儿,教教你怎么做女人。”

   

  虞青鸾听得头皮发麻,心知落在董飞熊手里那是比死还不如,她自己死了就算了,但是现在还拖着一个聂怀桑,聂怀桑是被她连累了,左思右想间,聂怀桑却忽然挡在她面前,结结巴巴地道:“那个……董先生啊,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知道几家不错的花楼,里面的姑娘个个好,我请你们去便是了。”

   

  董飞熊好像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又哈哈笑了两声,指着虞青鸾道:“青鸾啊青鸾,你的眼光真是愈来愈差,看看他这幅窝囊废物的样子,还不如疯狗呢,你看上他什么呀?平日里装得多么清高,还不是个贪慕权势的贱人?我告诉你,今天你和你这个小白脸,一个也别想走,我要当着你男人的面日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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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青鸾一下子推开聂怀桑,道:“他不是我的男人,你放他走。”

   

  董飞熊道:“你觉得,可能吗?放聂宗主回去,通知你哥哥追杀我?小贱人,天真也要有个限度……”他话还没说完,一道青芒突然从后方而来,那几个背着箭筒的一瞬间都被斩仙刀穿脑而过,虞青鸾在刚才说话的时候已经悄悄地催动斩仙刀从溪水里绕到远处再迂回到他们后方,解决了那几个放箭的人,董飞熊运气灵力,一掌拍起,他的罡气果然非同凡响,竟然硬生生把飞刀打回去,大喝道:“贱人,你少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他已然出剑,步如奔雷,抢身上前,虞青鸾动作灵活地避开他的剑锋,把聂怀桑护在身后和董飞熊打斗起来,她一面和董飞熊厮斗,一面又催动斩仙刀去和剩下的修士纠缠,一时间铿锵的金铁交击之声响彻枫林,天际边乌云滚滚排压而来,天色越来越暗,一场大雨即将降下。

   

  董飞熊虽然有罡气护体,但剑法练得一般,比不得虞青鸾的精妙,因此被虞青鸾劈中了好几下,但是他刀枪不入,每次青霜剑刺削在他身上,都像是打在石头上一样,没有什么反应,他后面的修士有好几个已经倒下,眼看局势好像不大对,便挺剑直直向虞青鸾后面好似六神无主的聂怀桑刺过去,虞青鸾本来要对他再来一剑,见此情状立即反攻为守,以剑格挡住他的剑锋,就在此时,董飞熊忽然把剑柄往外一抽,竟然抽出一把细细的短剑来,原来他手里的是一把子母剑,长剑套着短剑,虞青鸾没想到他有这一套,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他手中的短剑刺中了胸口,闷哼一声,自伤口向外,荡出一阵阵寒意来,董飞熊得意地大笑,可他还没得意多久,眼前便过来一道刺目的银光,右眼刺疼,一片黑暗,他立即抽出剑,捂着眼睛哀嚎起来,他是刀枪不入没错,但眼睛是他唯一的弱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暗算了虞青鸾,同时也被人暗算了,暗算他的就是聂怀桑。

   

  就在董飞熊刺中了虞青鸾的一霎那,聂怀桑忽然从虞青鸾的乌发间拔下她的碧玉簪子,刺中了董飞熊的右眼,血花喷溅在聂怀桑温柔和顺的眉目间,董飞熊仅存的眼睛看见聂怀桑的脸,他的神情很平静,没有恐惧,没有紧张,也没有得意,就是完完全全的平静,这股平静让他毛骨悚然。

   

  虞青鸾的鲜血喷射出来,身体一大片都麻了,往后倒在聂怀桑怀里,董飞熊在短剑上面上了毒药,聂怀桑一言不发,也不再颤抖,立即点了她几处筋脉帮他止血。

   

  斩仙刀没了主人的催动,也掉在地上,董飞熊还在呜呼哀嚎,虞青鸾用最后剩下的一点气力,高高抛出一张缚仙网,罩住剩下的修士,还能勉强抵挡一阵,对聂怀桑再一次道:“你快跑。”说完这一句,她便没了意识,她已经尽力了,只能保聂怀桑到这里了。

   

  聂怀桑却没有跑,他把昏迷的虞青鸾安放在草地上,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罩在她染满鲜血的身子上,董飞熊说要当着他的面日了虞青鸾,聂怀桑认为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应该给一点反应,虽然他很懒散,不喜欢动手,但虞青鸾将来可能会是他的妻子,他应该保护她。

   

  董飞熊很快就站起身来,拔下那根玉簪子,对着聂怀桑怒喝道:“小王八蛋,纳命来!”

   

  聂怀桑却似乎换了一张面孔,缓缓起身,董飞熊对他扑过来他,他动也不动,和刚才的怯懦怕事判若两人,静静地看着董飞熊提剑刺过来,董飞熊的剑到了聂怀桑的眉心前三寸,突然怎么也动不了了,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他的手脚,他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么也动不了,整个人维持一种诡异的姿势。

  面前的聂怀桑微微一笑,这一笑万分诡异,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又袭上心头,聂怀桑的手指轻轻一弹,“咔咔”几声,董飞熊手上的短剑碎成了几片。

  他还没反应过来,聂怀桑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心口,董飞熊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抓在手中,诡异的是,灵力竟然在一点点地被往外抽,他想叫但嗓子哑了一般,叫不出声,他的肌肉慢慢地萎缩,皮肤一点点地缩起来,很快便化为了一具紫红色的干尸。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见,聂怀桑的眼睛,变成了诡异的金色。

   

  聂怀桑把董飞雄的尸体像扔垃圾一样地扔在地上,抬眼瞧瞧不远处几个还困在缚仙网里的修士,他们目睹了着诡异的一幕,全都吓得呆若木鸡,刀枪不入的董飞熊就这样被聂怀桑吸干了,没错,是吸干了。

   

  聂怀桑有些嫌恶地踢开董飞熊的尸体,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自己的手,一手伸出,虞青鸾的斩仙刀便飞到了他手上,他又仔细擦干净斩仙刀上的血,好像才发现对面的人,捂着嘴有些惊讶地道:“啊呀,被你们看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呢?”他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地道:“既然都被你们看见了,那只好对不住啦,我这个秘密还是不要被人知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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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血一般的枫林上空,阴云密布,轰隆隆几声雷鸣,掩住了密林深处的惨叫,远远看上去,漫山遍野,仿佛都被鲜血染红了。

   

  虞青鸾再醒过来的,是在一间石室里,身上盖着一件外袍,外袍上有丝丝麝香气,身下垫着一些稻草,稻草下面是一张石床,聂怀桑坐在她身边,见她睁开了眼睛,道:“虞小姐,你醒啦,你吓死我啦,你都睡了一天了。”

   

  这间石室很大,石壁上亮着两排灯,泛着诡异的幽绿色,就像是坟地里的鬼火,借着绿光,虞青鸾见聂怀桑只穿着里衣,披头散发,身上还湿漉漉的,有气无力地道:“你怎么湿啦?”

   

  聂怀桑好像很冷,哆嗦了一下,道:“外面下雨呢,我帮你挖了点止血的草药,所以淋湿了。”

   

  胸口一阵疼痛,她解开自己的衣襟看了看,受伤的地方缠了布条,那布条像是从哪件锦衣上撕扯下来,伤口处敷着墨绿色的草药,顿时有些羞赧,聂怀桑虽然窝囊,到底也是个男子,这一番给她上药,是把她看光了。

   

  但她没什么心思再顾及这些了,赶忙问:“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聂怀桑道:“我背着你一路跑走了啊,在林子里面到处晃了好久,然后就迷路了,他们也没追来。”

   

  虞青鸾见自己的青霜剑好好在边上放着,有些将信将疑,道:“这里是哪里?”

  聂怀桑抿抿嘴道:“我不认识下山的路,只好带着你往山上跑,发现这里有个石堡,就带你进来避雨了,虞小姐,你还疼吗?”

   

  虞青鸾摇摇头道:“不疼了,我中毒了,你怎么给我解毒的?”

   

  聂怀桑瞪大了眼睛,茫然地说:“什么?你中毒了?你不是疼昏过去的吗?虞小姐,那现在怎么办啊?”

   

  虞青鸾已经不想和聂怀桑对话了,道:“我没事,你别怕。”

   

  她现在身体确实没事,也许董飞熊剑上的只是麻药而已,过了药效自然就没事了,现在也只好这么认为了,她又见聂怀桑这幅狼狈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怜,把身上罩着的外袍给他,道:“你穿上吧,别着凉了。”

   

  聂怀桑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你盖着你盖着,我去生火。”他似乎特别唯唯诺诺,一着急就喜欢把同样的话说两遍,聂怀桑还没等虞青鸾再说话,就起身小跑到大殿中心,蹲着在一个深坑边生火,可是他哆哆嗦嗦打了半天火石,也打不出火。

   

  虞青鸾看不过眼,披着聂怀桑的衣服过去了,用了个火诀帮他点燃了火坑里的一堆木柴,道:“外面不是下雨吗?你哪里来的木柴?”

   

  聂怀桑坐在火堆旁边,一脸天真地笑道:“我在旁边的屋里找到的啊,肯定是过往的商旅留下的,虞小姐,你饿不饿啊,我挖了些红薯还有山药……但是那个……我有点怕火,不会烤啊。”

   

  虞青鸾其实并不饿,但聂怀桑明显是饿了,她已经习惯了聂怀桑的不中用,没有任何脾气地点头道:“我来吧。”

   

  聂怀桑于是从角落里拿来一团包裹,原来他的中衣是拿来包红薯和山药了,难怪就剩下了一件里衣,她用青霜剑把红薯串起来放在火上烤,道:“聂宗主,谢谢你没丢下我。”

   

  聂怀桑嘿嘿笑了两声,道:“我不认识路,丢下你,谁送我回家啊?我们也算是生死与共了,以后我可以叫你青鸾吗?”

   

  虞青鸾便不说话了。

   

  聂怀桑的心情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起身在这件石头室,到处走动,饶有兴致地东看西看,忽然在一处石壁下停了下来,半天不动,虞青鸾见他不动,放下手里的红薯,轻轻走到他身边,道:“你在看什么呢?”

   

  她顺着聂怀桑的目光往下看,只见绿幽幽的灯光下,石壁上依稀可见一行大字,她不由自主地念出来:“穷奇温若寒到此一游?”

  虞青鸾正在疑惑间,身边的聂怀桑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笑声说不出的诡异和阴寒,然后道:“好无聊的家伙啊。”

   

  虞青鸾奇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

   

  昏暗的绿光下,聂怀桑的面目隐没在阴霾中,淡淡地道:“没什么意思,想来是某个无聊的家伙乱写的吧,青鸾,红薯烤好了吗?我肚子好饿啊。”

   

  聂怀桑自动改了称呼,虞青鸾愣了一愣,也不好意思再纠正他,聂怀桑帮她插瞎了董飞熊的眼睛是事实,把她救到这里也是事实,她没办法再敌视他了,便柔声道:“快好了,你再等会儿。”

   

  聂怀桑按按自己的肚子,黏黏腻腻地傻笑道:“青鸾,我真的好饿啊,我觉得我现在能吃下五百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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