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_太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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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金光瑶说告密的另有其人,声调虽然不大,语气却甚为笃定,众人皆惊了一惊,蓝涣淡声问道:“谁?”

   

  若要硬说有人告密,不是冯舒语,那便只有他了,但蓝涣自问也并没做错,是对方先动了杀机,他们亦不能坐以待毙,再加上陆依风帮助杨行川偷运蓝瑟,两笔账一道算,蓝涣认为,应该给陆依风和落雁庄一个教训。

   

  在决斗之前,冯舒语“悄悄”对陆鲸涛说的话,张凤池一定也听见了,只是张凤池没有说出来,因为张凤池知道,蓝涣也能听见冯舒语的话,这是他们和冯舒语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易。

   

  莲花坞那惊魂之夜后,蓝涣便推测,张凤池虽未道明,必定也会某种增强听觉的术法。

   

  当时,金光瑶跳下水去救秦文湘,张凤池“好心”提醒他,叫金家门生来,这一举动,表明他已判定自己是有意不救秦文湘的,做出这个判断,要么需要超出人类极限的视力,要么需要超出人类极限的耳力,后来金光瑶告诉他,张凤池的耳朵很灵,至于灵到什么地步,金光瑶却没说,他没有修炼过相关的感知法术,不知道人类的耳力至多到什么地步,蓝曦臣心里大约估计了一下,张凤池应该可以隔着一片湖泊,在嘈杂的呼救声中,听出他飞剑的路径,人类天生的耳力到不了这一步。

   

  结合张凤池面对陆依风同归于尽的威胁,所表现出的淡漠态度,蓝曦臣更为确定,张凤池当时会提点金光瑶有人落水,带有刺探的目的,一个如此冷漠的人,忽然做出这般古道热肠的举动,本就显得极不寻常,如果他是存了救人的本心,在听到秦文湘呼救的时候,便会立即跳下水去救人,或者呼叫岸边的蓝家修士,而不是磨蹭到秦文湘被拉到湖心了,才告知金光瑶,像是把麻烦抛给金光瑶一般。

   

  那时夜色昏茫,目力不清,水鬼活人乱成一片,斩杀水鬼之时,顾不到一两个人也属寻常,张凤池却能做出这种判断,必然是时刻听着他这边的风吹草动,甚至洞察到朔月剑锋斩切水鬼,却状似无意地避开秦文湘所在的方位,这引起了张凤池的疑惑。

   

  张凤池也许当时并不能立即确定秦文湘被殊待了,于是他便特意提醒金光瑶,从金光瑶的反应旁敲侧击秦文湘的身份,这一招的确很妙,张凤池成功从金光瑶那里得知,那被忽略的落水女子原来是金光瑶的小姨子,在判定出秦文湘对他没有利用价值后,张凤池又叫蓝涣不要一个人去寻找金光瑶,以免他单独过去,显得此地无银,惹秦文湘怀疑,不得不说,金光瑶评价得很对,池子就像一条冷冰冰的毒蛇,总是在黑暗中窥伺着旁人的弱点。

   

  那天晚上,蓝曦臣飞剑切过抓住秦文湘的那只水鬼,又要再切一剑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和他被金光瑶暗算之后,在他耳边回荡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冷冰冰,阴森森的:“这女子是个**烦,此时是个大好的机会,她死在这里,岂非一了百了?若救了她上来,日后她若受了挑唆,将秦愫写给她的信件公之于众,又被聂怀桑利用了去,于蓝家和金家名声又是大损,这等麻烦之人,还是早早除去为妙。”

   

  蓝曦臣的剑如银蓝色流星飞出水面,绕着秦文湘的头顶转了一圈,又没入水中,“咻咻咻”数声锐响,干脆利落地斩下一串水鬼的头颅,湖面顿时浮起数具惨白的水鬼尸首,蓝曦臣一面救人,一面无声地反驳那个声音:“当年我与阿瑶虽倾盖如故,抵足而眠,却并未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将秦愫写的信件给那些人瞧了,我们问心无愧,又有何所惧?”

   

  那声音冷笑道:“他与秦愫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当年你不知道么?你的确没有碰他,但秦愫知晓你没有碰他么?你认为发乎情止乎礼,便没有错了?若你问心无愧,又为何不坦荡地叫一声“弟妹”?过去你做了几十年好人,做得还不够累么?我又不是庙里的观音,谁都得管,谁都得渡,你并没害她落水,只不过没有救她而已,秦文湘是扶风人,不会游水,溺死在莲花坞也不足为奇——这种事,曾经你做的还少么?当年金家迫害温情一家,你为何不公开反对?常家命案和白雪观被屠,你又为何不出来替宋岚和晓星尘讨个公道?小骗子虽爱说谎,却不过是骗骗别人罢了,至少他没有欺骗自己——你呢?不仅骗了叔父,骗了忘机,连自己都蒙骗,真可笑。”

   

  蓝曦臣听得心烦意乱,他无法摆脱心里的这个声音,剑芒越发凌厉,爆出的淡蓝锋芒,刺破层层水波,所到之处皆斩下无数断肢,水中的人陆续爬上岸,秦文湘却被慢慢地拉远了,等蓝曦臣重新回过神来,金光瑶却不见了,他有些懊恼和愤怒,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小骗子又跑得没影儿了,一听金光瑶下水去了,他差一点就压不住内心的邪火。

   

  直到见到金光瑶湿漉漉地从芦苇丛里钻出来,他才重新恢复了平静,蓝曦臣跟着见到秦文湘,他还没回过神,便听见自己语气关切地对秦文湘说:“秦姑娘,你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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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了,他都有些惊诧,其实他并不在意秦文湘是生是死,也并不想要用这种语气说这句话,更不想做出这种表情,他心中分明怒火未消,身体却已先替他做出了最符合他身份的反应,哪怕他的内心冷得像是覆盖了一层霜。

   

  当伪装已经深入骨髓,他似乎已不能够控制自己了,好像有另一个人在替他做决定,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长久地带面具,以假面示人,当想要摘下面具的时候,却发现面具已长在脸上摘不下来了。

   

  有时候他都分不清,自己脸上长带的笑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温和,还是仅仅出于符合“君子泽芜,雨露均洒”的需要,何止世人不知他的真面目,连他自己,都不知自己真面目为何。

   

  那次金光瑶被他弄得很生气,但蓝曦臣不知如何同他解释,只能归因为自己心中的恶念,就像是当初在扶风镇外试探孟瑶,又窃听他的心思的时候一样,在小骗子的事情上,他似乎很容易失控,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也许,真是应了“色令智昏”四个字。

   

  虽然面对金光瑶的时候,蓝曦臣往往有些昏头,但其他时候,他都是极度冷静缜密的,在听到冯舒语对陆鲸涛说小心眼睛的时候,蓝曦臣便在心中迅速判断着这是不是个圈套:他既然知晓张凤池有类似天耳通的绝技,那么身为张凤池师兄的冯舒语必然也清楚,即便原本不清楚,黄莺也会告知冯舒语,冯舒语竟然不采取任何防备措施,轻易让人听去青鳞甲的罩门所在,这可能是个欲擒故纵的圈套,但蓝曦臣同时听了陆鲸涛和冯舒语的心跳和呼吸,陆鲸涛一切正常,并没说谎,冯舒语的心跳却细微剧动了一下,像是西风吹皱绿波,虽细不可查,却被蓝曦臣捕捉到了——冯舒语说了一个谎言,要么是他在欺骗陆鲸涛,要么是他在骗张凤池,蓝涣再进一步推算,如果冯舒语是骗张凤池,那他必然会先和陆鲸涛串通好,而陆鲸涛却没有异常,他的心不可能稳过冯舒语,显然陆鲸涛是没有事先和他串通过的,陆鲸涛也没有惊讶的情绪,他变相肯定了冯舒语的话,也承认青鳞甲的弱点在眼睛——那么冯舒语就是在故意露破绽给他们,蓝涣得出了个结论,便告知了金释,最终证明他推测的不错,陆鲸涛不仅瞎了,还死在了这里。

   

  金光瑶也意识到了背后的猫腻,白秀告诉他,冯舒语宁愿远走在外,也不愿意搅和进黄张之争,但黄嗣龙逼着他拿出立场,他又蒙着黄嗣龙母亲的栽培之恩,不想落下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于是便一边为黄嗣龙办事,一边泄露底细给张凤池,一边在金释脚底下使绊子,一边又在陆鲸涛身上动手脚,对付金释是做给陆依风看的,谋杀陆鲸涛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陆鲸涛在生命的最后片刻,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他自己,恐怕只有冯舒语清楚了。

   

   

  只是冯舒语比蓝曦臣预想的还要人渣许多,打从一开始,冯舒语就没想让陆鲸涛活着走出去。

  如他自己对陆鲸涛说的,新郎死了,那就成不了婚了——反之,如果抢亲的人死了,那便永远的抢不了婚了,从此一了百了。

  陆鲸涛决计想不到冯舒语给他出的主意,其中隐藏着这样的可怕涵义。

   

  蓝涣借金释的手杀死了陆鲸涛,冯舒语借蓝涣的手杀死了陆鲸涛,所以,真正杀死陆鲸涛的人是冯舒语,金光瑶再往深处想,冯舒语可能想借张凤池的刀,让陆依风也死在这里,至于冯舒语这么圆滑的人,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金光瑶猜测,陆依风来这里,黄嗣龙一定给了足以让他担得起这趟风险的酬劳,这个是某个关系到排教根本的大代价,冯舒语无法阻止黄嗣龙,便一不做二不休,杀死陆依风父子,用这种杀死买主的狠辣手段切断这笔交易。

  黄嗣龙给的利益一定很诱人,但陆依风未必消受得起。

   

  如霜冷月下,张凤池微转过头来,漂亮的双目微睁,眼睫颤动着问道:“谁告的密?我怎不知?阿瑶,咱们有一说一,我知你救助冯师兄心切,但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金光瑶瞧张凤池一脸无辜清白之状,简直要多纯真有多纯真,也要多浮夸有多浮夸,虽然他以前也是这样满嘴放炮的,但看池子这幅贼喊捉贼,故作真诚的虚伪模样,还是忍不住腹诽:“你太能装傻充愣了,但这演技,和我二哥那浑然天成的水平比,还是差些。”

   

  现在金光瑶大概懂江澄那些年在金麟台清谈会上,摆着一副丧气脸鼓掌捧场的感受了。

   

  金光瑶心中泛起一阵恶寒,夹杂着鄙视,他家二哥是发自内心的询问,池子却十成十地在演戏,谁告的秘密,他肯定比蓝涣还清楚,蓝涣是替他***该干的事,冯舒语让张凤池背锅,张凤池又让蓝涣背锅,还真是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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