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墓地相遇_拯救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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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墓地相遇

  (1)

  张小青打了一通电话,联系算命地点。

  算命地点在一条小巷子的尾部,在一幢建于八十年代陈旧单体楼三楼有一个房门显得与从不同,门口有香烛,空中飘着淡淡纸钱味道。敲门以后,防盗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位满脸皱纹的束发男子拉开房门,放张小青和侯天明进屋。

  张小青熟门熟路地买了些钱纸,在盆里烧透。

  客厅里坐着六个面无表情的人,等着大师算命。隔着窗户能看到坐在阳台上的大师。大师是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妇女,如果推个摊子,就是被城管追得鸡飞狗跳的小商贩。此时她坐在阳台上似睡非睡,在她身前坐着一位面容凄苦的女子,双眼垂泪,充满虔诚。

  侯天明低声道:“她在做什么,不是算命。”张小青道:“观花。”观花是江州民间之术,据说观花婆能沟通阴阳,逝去亲人可以通过观花婆与在世亲人进行沟通。侯天明是写作者,收集不少资料,对此早有耳闻。他道:“我想观花。”张小青道:“没有预约,我要去跟他沟通。”

  张小青找到束发男子,好说歹说,看到老顾客面子上才同意没有预约直接观花。

  等了两个小时,侯天明和张小青坐在了阳台上。观花婆显得非常疲劳,在椅子上闭目休息了十来分钟这才睁开眼睛。她在屋角烧了纸,又做了一些细锁准备,口里念念有词。侯天明经过张小青解释已经知道了基本规矩,等到观花婆再次问话时,亲人就已经通过她进行了对话,也就是亲人上了观花婆身体,借助这个媒介进行阴阳沟通。

  观花婆再次说话时,神态完全发生了变化。她对侯天明用怪异声调道:“你很久没有给爸爸妈妈送钱了。”侯天明吃了一惊,道:“我前几天去看过。”观花婆又道:“保重身体,不能大吃大喝。”侯天明一时有些糊涂,观花婆的话在外人来看是模棱两可,对于他本人来说就是指向非常明确,道:“我不会大吃大喝了。”观花婆道:“要对老婆好点,你这娃儿调皮,一点不省心。我很生气,走了。”

  观花婆身体开始颤抖,随即睁开眼睛,恢复了正常,道:“你爸妈走了。”侯天明道:“我还有事没有问。”观花婆站起来打了个哈欠,道:“他们生气了。”侯天明道:“为什么生气。”观花婆道:“那得问你们。”

  观了花,算了命,侯天明和张小青走回街道。在房间里总是阴风凄凄,阳光晒在身上许久才暖和起来。张小青知道侯天明心病,见其神色阴郁起来,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以前生活就是一场噩梦,但愿这个梦不会缠上我。”侯天明搓了搓脸,道:“不想这些伤心事,再隔五天,我们就要复婚了,找地方庆祝。”

  张小青取出手机,道:“要把这事给儿子谈一次,他虽然从理智上接受了你,从感情上还没有彻底接受,家里的大事小事还得让他参加,多参加一次,就增加一次感情。”

  手机还没有拨通,有来电进来,电话传来教研组长的声音:“祝贺张老师,学校准备派你到首都培训半年,明天就要出发。这个机会难得啊,是马校亲自为你争取的。”

  “马校亲自为你争取的”这句话让张小青如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在重新遇到马海军之时,马海军衣着、容貌、气质和谈吐都让张小青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是当真正遇上事时,马海军仍然是以前那个写信给自己的气量不够的马海军,本质没有变化。

  “我家里有两个病人,能否不去。”张小青在学校工作多年,一直都挺顺利,得到了同事们普遍认可。马海军过来当副校长时,原本以为有个老同学当领导会更为有利,谁知恰恰麻烦就是这人造成的。

  教研组长道:“这不是我安排的,校领导决定的。如果不去,你得亲自给马校长解释,我作不了主。”

  如果不是马海军来管教学,张小青尚能去向领导提请求,如今是马海军谈恋爱不成开始使穿小鞋,张小青绝对不会给马海军求情。她想了想,道:“去就去吧。”

  原本五天后有结婚的黄道吉日,临时出差打乱了安排。侯天明道:“我们去找本黄历,明天如果不是大凶,那就去领证。”找到老黄历,张小青和侯天明傻了眼,老黄历写得清楚:明天大凶,诸事不宜。侯天明劝道:“好事不在忙上,等到培训归来,我们重新算一个最好的好日子。”张小青无奈地道:“我们家里需要这份工作,尽管我很不想去培训,但是还得去。”侯天明如今没有工作,无法为家里经济作贡献,很是惭愧,

  从观花处回到武校,儿子房间空无一人。张小青火气立刻就上来了,四处寻找还处于养病期间的儿子。侯天明追上来劝道:“你不要着急上火,我问了老汪,黄狮子来了,没有出去,估计在看武校训练。”

  武校训练场边,黄狮子和侯荣辉席地而坐,观摩武校七个学生训练。黄狮子仰起脖子吐烟圈,道:“他们都是花拳秀脚,我们打架都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直截了当,哪里有这么多招式。”

  “你吹牛,和他们上场比一比,打得你尿流。”侯荣辉道:“他们长期练习,身体素质好,反应敏捷,只要在外面打几次架立马就变成好手。我以前在这里跟着练过三脚猫功夫,结果怎么样,打架不吃亏。”

  黄狮子看了一会,觉得没劲,道:“这些女的天天练武术,把第二特征都练没有了,我还是觉得王朝小妞正点。这一段时间王朝来了不少新面孔,等你养得差不多,给你找个漂亮妞,好好打一炮,去去晦气。”他正说得口水乱滴,见到张小青和侯天明走进训练场,道:“你爸减肥后还挺有型。”

  侯荣辉知道母亲和胖子去复婚,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大家又成为法律和血缘上的一家人。他小时期有一段时间住在外公外婆家里,天天接受侯天明是个大坏蛋的教育,很不适应现在“和睦一家亲”局面,除了手术前叫过一声爸爸外,这一段时间他又叫不出‘爸爸’两个字。他为了免得尴尬,就将头埋在两腿间,装作没有看见走过来的两人。

  “黄狮子,过来玩啊。”张小青热情地与黄狮子打起招呼,又轻斥道:“黄狮子,不要抽烟,你爸抽烟弄得肺不好,阴天就咳嗽。”

  黄狮子将香烟摁灭,道:“阿姨,你怎么没有带喜糖啊。我听小辉哥说的,你们去领证。”

  “今天有事耽误了,改天再去。”张小青脸微红,又对儿子道:“妈要到外地学习三个月,你和爸爸要记得吃药,定期到医院体检。我走之前给你们弄一个时间表,你们两人到时一起到医院,有个帮衬。”

  侯荣辉仍然低着头,不说话。

  侯天明知道要彻底弥合与儿子的关系还需要时间,给张小青递了眼色,独自在训练场内开始绕圈子。减肥是一生的事业,他不敢掉以轻心,只要有时间就会消耗脂肪。张小青陪着他在院子里转圈,眼里充满了柔情蜜意。

  (2)

  第二天,侯天明单独出去了一趟,用自己最后一点钱买了一部手机。以前老手机按键不灵,每次发短信都费力。有了这部新手机,每天发电信就会愉快许多。

  两天后,张小青出发去参加培训。

  侯天明开着车送其到学校。在车上,两人在分手前亲了亲脸颊。自从提出复婚动议之后,侯天明和张小青偶尔抱一抱,只是由于做手术后身体原因,没有发生实质性关系。但是两人都在盛年,久旷之下,菏尔蒙火星开始飞来飞去。做爱是迟早的事情,唯一障碍是身体原因。

  由于失去了张小青这个粘合剂,侯天明和侯荣辉在接下来两天时间几乎没有单独待在一起,在公用卫生间和走道相遇时,就如一个不熟悉的外人那样互相点头。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侯天明为了改善尴尬状态,找到聂武,拿到了武校图书室钥匙。

  图书室是当年侯天明强烈要求下建起来的,所有的书都是侯天明亲自挑选的,这么多年过去,图书室的书仍然顽强保持原样,就是灰尘多了一些,图书基本上都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在图书室转了几圈,侯天明拿起扫帚和抹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地把图书室打扫出来。

  “咚、咚”,额头冒着热气的侯天明来到儿子宿舍,敲响房门。

  侯荣辉诧异地打开房间门。

  穿着蛇皮衣服的侯天明拿着一本厚书,笑道:“武校这边有图书室,里面不少书,我给你找了一本《倚天屠龙记》,挺好看,你没事时随便翻翻。”

  侯荣辉很少看书,少儿时代培养出来的阅读习惯荡然无存。侯天明准备从最容易读的书入手,逐步重新恢复儿子的阅读习惯。前十年在儿子教育上自己严重缺位,从今天开始起准备弥补这一课,让儿子能脱离低档的黑恶势力,尽管这很难,侯天明准备尝试。

  侯荣辉没有答话,沉默地接过这本老旧的《倚天屠龙记》。

  侯天明看见桌上放着一盒香烟,没有开封,问道:“黄狮子要来?”

  “嗯。”

  “这是一百块。”

  “我有钱。”

  “图书室有很多,你自己可以找书看。你平常喜欢打什么游戏?”

  侯荣辉很不习惯大胖子在自己面前嘘寒问暖,道:“乱打。”

  下午时分,侯天明上卫生间时偷偷朝儿子房间看了几眼。儿子正躺在床上看《倚天屠龙记》,这让他很欣慰。能读书就是一种进步,只要有了读书习惯,纠正行为就稍为容易一些。

  持续几天时间,侯荣辉躺在床上看完了《倚天屠龙记》,又到图书室找了一套《绝代双娇》。侯天明喜欢儿子捧着书的模样。只要肯读书,迟早就能走上正道,他对此深信不疑。

  12月5日,侯天明起来后就换上厚厚羽绒服,开了大吉普朝公墓走。今天是杨庆华十周年忌日,以前他根本不敢在这一天去墓地,如今从头做人,就得面对以前犯下的严重错误。

  从小进入杨家如履平地,侯天明熟识杨庆华的生活习惯。开车出去后买了香烛钱纸和好酒好菜,酒是本地高梁酒,菜是卤肥肠,走上了墓地。

  这是十年来第一次在祭日来到墓地,侯天明先去看了父母墓地,烧了香烛钱纸,再到杨庆华墓地,将高梁酒和卤肥肠打开,放在墓地前面。

  墓地管理处前台,一位身穿黑色长大衣的高挑女子走了过来,道:“我想查一个墓地,能查吗?”前台胖女子干脆地拒绝道:“不能查?”高挑女子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查?”来者口音是本地口音,又与本地口音有明显不同,胖女子道:“世安厂的?”高挑女子道:“嗯,你怎么知道。”胖女子吃吃笑道:“只有世安厂才是这种怪声音,卷着舌头说话。”

  “帮我查一查这个人。”高挑女子将一个老式身份证递了过去,补充道:“十年前过逝的。以前公墓和现在公墓变得太多,我找不到了。”

  胖女子扫了一眼身份证,道:“你要有手续,证明你和被查者是什么关系,居委会、派出所都可以开证明,没有证明,我们不会提供。”

  高挑女子纳闷道:“谁会来查一个墓地,你们警惕性太高了。墓地再大,我挨个找也能找到,没有必要拦着吧。”

  胖女子道:“你可以挨个去找,这不违反规定。要我们帮你查找就是违反规定,我没有办法通融。通融了,出了事我要负责。现在找一个饭碗不容易,我可不想丢饭碗。”

  女子将身份证收了回来,不再理睬这个顽固不肯变通的胖女孩,凭着记忆去寻找父亲的墓地。十年前,墓地就在两座小山中间,参照物明显,非常好找。十年后,江州所有逝者都集中于处,两座小山变成了一大片齐刷刷墓地,让她失去了方位感。

  沿着主道进了墓地,女子眼光从一块块墓碑中滑过,凡是看到年龄小一些的,她就停下脚步,算一算墓主人逝去是多少岁。多数墓主人都是七、八十岁,也有不少中年人混迹其中。她脚步停在一处少年人的墓地处,碑上刻着“爱子XXX,父母泣立”。逝去的儿子不过九岁,父母估计也就三十出头。女子无法想象幼子离世时父母如何面对。只有经历过生死,才能真正了解人生,女子对此深以为然。

  在墓地走了半个小时,女子看到在左测一百米左右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望着这个高大身影,女子停住了脚步,站在远处痴痴地看。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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